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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一期间,搏奥公司搬家了。搬到了中山路中泉广场,中泉广场是当时乌鲁木齐级别最高的写字楼。虽然房租很高,但虞总是一个骨子里很能较劲的女人,她认为营销公司应该“三分专业七分包装”。
同时,搏奥房产营销机构正式成立了,西北快报房产版开始运作。按原来的设想成立了企划中心、编辑部、文案部,寒水石出任总监,老王任编辑部主任,曹野是营销机构的经理,升为公司副总级。
营销机构新来了不少人,诃子、周全中等五个刚毕业学生和马一茗分别作文案和房产记者。龙江涛、刘明华
两人是新来的策划。 龙江涛自称拥有北大语言和经管专业双学历,他在简历中说之前在深圳作文案与编辑工作。熟人则说他在一家非法出版商那里“串书”,即是搜集港台报媒一明星绯闻之类的花边新闻,然后串在书,最终卖给地摊书贩。刘明华从四川来,因为老婆给他带了绿帽子,一气之下就来了新疆,他深谙官场之道,十分会周旋。此两人有一共同特点就是嘴上工夫十分了得,他们能把一知半解的东西,随时拿出来运用。常言道,一山容不得二虎,龙江涛、刘明华、曹野三个人,很快就较上劲了。因为他们俩是虞总亲自招进来的,就瞧不上曹野。当然他俩都自视很高,把寒水石也不放在眼里,结果是真功夫不够,几个回合也自觉没趣,就直攻曹野。
老王是一个有酒喝有饭吃就是朋友的人。大家都认为他两面三刀,没有利用价值,自然就爱理不理。这倒给老王一个坐观虎斗的机会。他经常像个小女人一样,四处搬弄是非,惟恐天下不乱。
项目小组的运作模式正式成立,每个项目都有策划、文案、AE三人组成,设计部依然做公司的所有设计稿件。但经理、总监、编辑三人,除自己作项目小组的负责人外,还要负责各小组的专业指导。
新的会议室有四十余平米,宽畅明亮。但在这里开的第一个策划会议,也是寒水石任总监后第一次主持会议,大家就发生了冲突。
这天,讨论龙海涛的一个策划方案。
寒水石指出方案没有可操作性,引起龙海涛的极为不满:“寒水石你不过是井底之蛙,我专业出生,还让你指手划脚。”
寒水石说:“专业出生与专业策划是两个概念。毛泽东没有上过军事学院,照样指挥千军万马。如果天马行空,写玄幻小说可以,但做策划案就不行。因为策划的基础就是市场,市场运行的规律看似纷杂,实则很严谨。”
龙海涛显然是调查过寒水石背景,他大声喊道:“一个上了两年生物专业的人,给我讲起市场营销来了,见鬼去吧!”说罢把方案撕碎,在会议室里撒了一地。
曹野见龙海涛如此撒野,显然是没把包括他这个经理在内的任何人放在眼里。站起来说:“现在是讨论方案,为什么要攻击个人?见寒水石好欺负?你还是北大的高材生,倒是像过江湖串客。”
龙海涛说:“我就是江湖中人,怎么啦!”
曹野说:“好,是儿子娃娃,走,到外面去单挑,我整不翻你我不姓曹。”
章兰见方案讨论会变成了一场叫骂会,站起来说:“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,这里是办公场所,大家有一点素质好不好。”于是其他的人也开始劝解,大家才慢慢平静下来。
事后,虞总把寒水石叫到办公室,问怎么回事,寒水石因为是第一次主持策划会就出了这么不愉快的事,自觉很没面子。
寒水石说:“是我的工作方法的问题,我不认为自己能胜任这种工作。”这其实是他的真心话,他一直想做专业,但现在羽翼未丰就要主持策划会议,一是没经验,二是难以服众。
虞总听寒水石这么说,知道他有意辞去总监职务,本来想批评他的话就咽了回去,说:“可能不是那么简单,龙海涛也有些年轻气盛。这需要磨合。”
寒水石说:“事件好像有些复杂。”
虞总说:“这不算什么,这也是对自己的煅炼,你要学会面对各种局面各种个性的人,才能搞好工作。不但在公司,你是总监了,以后还要学会面对各种各样的客户。”
虞总是想让寒水石早日成熟起来,能在公司独当一面。寒水石也能听出,虞总指出他在日后的工作中,只有专业可能是远远不够的。
林夕听说寒水石在会上和人吵架了,就去找寒水石。在这个城市,寒水石内心的苦楚,也许她最清楚,她想她的出面,可能会给他以安慰。
寒水石见林夕进来,有意做出无所谓的样子,但面部的肌肉却很僵硬。林夕见寒水石的表情,知道他心理很不好受。就坐在他对面,一句话不说,她想用这种方式,传达她对他的理解与关心。
那天傍晚,林夕说她知道有一个沙枣林,沙枣现在正在开花,她要带他去那个地方。沙枣树寒水石听说过,但从来没见过,他就跟他乘33路车往米泉的方向走。中途在一个弯道地方下了车,下了车,寒水石就闻到一种特别的香味,这时一种陌生的花香,他看了看四周,只有一片绿油油的葵花地,那香味显然不是那里传来的,他想到这种醉人的花香可能就是沙枣花香了。林夕领着寒水石沿一条小道往前走,一边走一边说,她的家,到处都有沙枣,一到这个季节,沙枣就开始开花,无论身在哪里都能闻到花香。寒水石就问林夕家是哪儿的。林夕说:“是白水城。”
寒水石说:“白水城,这么好听的名字,我没听说过。”
林夕笑道:“白水城就是阿克苏。在南疆,离龟兹古城很近,那里是佛教圣地,有神秘的天山大峡谷。在我们的家乡,月亮又圆又大,星星也很大,星星离人很近,爬上沙枣树顶就可以摘下来。它们很亮,晶莹剔透地亮,不像在乌鲁木齐迷迷糊糊的。”
说着就见前面出现一片柳树林,寒水石说:“在戈壁滩上还有柳树!”
林夕说:“那不是柳树,是沙枣。”
走到近前,才发现,这看上去像老家柳树一样的沙枣,满树开着像桂花一样的碎花。浓郁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。寒水石来新疆三个月了,家乡的花草气息,他一直没有闻到过,整天呼吸的是那种有些混浊的空气。没想到在郊区戈壁竟然还有这种境地。她被这种花香陶醉了。
他和林夕穿越在沙枣林里,直到晚霞将这片树林点燃,鲜亮的火焰,将他们一起吞没。
林夕说:“这里就是我带你来的神秘天堂。”
其后,林夕和寒水石像似重新变得陌生了。林夕也没再和寒水石联系,像似突然失踪了……
直到今天,林夕突然又出现在他的面前,两个人默默地相对而坐。好久,寒水石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,递给林夕,林夕打开一看,是一首诗:《白水城姑娘》
这里的风如此清晰
要么来
要么去
穿透我的生命
从我的灵魂
狠狠掠过
循着声音望见的
然后是闪着灵气的眼睛
立在风中的清纯
只是清纯倒也罢了
只是美丽倒也罢了
只是惊鸿一瞥的意象
倒也罢了
却是
还有静止的
不忍抬眼而望的空灵
恍如茫茫戈壁外
博格达圣洁的身影
正当林夕看那首诗的时候,曹野走过来对寒水石说:“下班了,喝酒去吧。”
自从寒水石来了策划部,曹野就已经有些失落感,这次把寒水石提为总监,把曹野提为副总,其实等于把他架空了。他心里虽难受,但曹野知道,自己最多算个江湖人,而在真正的市场上,江湖必须与专业结合起来才能发挥作用。因此,他就对寒水石便另有所谋。而今天,一个刚进公司的小B仔子,竟然敢如此造次,对于他来说,一方面,失了些面子,另一方面,可能是培养自己派系力量的机会。
寒水石知道今天曹野有话要说,就答应了。林夕也不做声,站起来走了出去。
曹野、老王、寒水石,还有马一茗,一起来到公司旁的一家餐馆。
曹野说:“他们发起进攻了,兄弟们。”
寒水石说:“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,今天的事有我的责任。”
老王说:“是龙海涛有意捣鬼,勺子都知道他想干什么。”
马一茗说:“龙海涛这个人也太轻狂了,我看他真是江湖中人,哪是什么北大的双学历毕业生呀。”
曹野说:“他算什么狗屁江湖中人,他懂道儿吗?”
于是大家开始划拳:
人在江湖飘呀,谁能不挨刀呀,一刀、一刀、三刀……
寒水石划不了新疆的拳,就一边看曹野和老王划,一边陪着喝酒。他第一次听新疆本土的拳令,觉得很是本土特色。
老王是一边挨刀一边喝酒,不一会,头顶的那绺头发就滑了下来,挡着眼睛的时候,老王就把头发往头顶上抿,但总是抿不上去。老王喝醉了。
后来就听曹野也开始语无伦次的了:“虞总很欣赏龙海涛。”
老王说:“不欣赏,他敢这么嚣张吗?她就是这样,就会听他夸夸其谈。”
马一茗说:“你们放心,虞总也不会放任他这样的,她可不傻。”
曹野说:“这样的老总,能做大吗?”
老王说:“挣些钱就行了,她还想做多大,做成央视传媒?做成奥美?给她宇宙飞船,她也不会开呀。”
曹野说:“哪天我们自己要开一个公司,自己当老板!兄弟们,只要这段时能洽谈一个客户,我们就可以当老板了。”
第二天早上,领导班子开晨会。章兰在晨会上说,上次提交的两套方案,一套通过了,另一套已被对方退回了,他们说,想法都很好,只是不符合项目本身的特点。
而这套方案正是曹野在《房地产全程策划经典文本》上克隆的。
虞总问:“这个方案是谁做的。”
曹野说:“是我做的。”
虞总问:“寒水石看过没有?”
寒水石说:“没仔细看。”其实他压根就没看,因为当时曹野是经理,而他是手下,这事不归他管,他也无权阅案。
虞总说:“知道了。任何一个方案,都需要大家集思广益。一个人的智慧总是有限的,大家的灵感就是需要碰撞。而我们以前的作业模式就是各自为阵,而现在要彻底改变这种模式。以后作为总监,要行使这方面的责任。昨天吵架的事,我了解清楚了以后,在做处理。”
曹野说:“请问虞总,龙海涛是哪路神仙,这么嚣张?”
虞总说:“他刚进公司,大家要以培养的心态来对待他。他是一个营销专业的高材生,并且有名牌大学的双学历。他的思想有跟我们不一样的地方,也很正常,大家还是要本着互相学习的态度,来对待这个人。”
寒水石说:“是啊,我应该检讨,昨天的事,主要责任在我这儿,我对龙海涛的方案做出的评价,伤了他的自尊,管理方法缺乏艺术性。”
章兰说:“我当时在场,我认为寒水石不能负主要责任。他是从专业的角度评价龙海涛的方案的,而龙海涛就突然发火了。”
曹野则说:“对,这里面有弯弯道。”
虞总不想在早晨就争论这些事情,就说这事她会调查清楚的。
章兰接着做业务汇报,她说,在新市区有一个别墅楼盘“都市村庄”,共有600套,已经销了三年了,至今只卖掉25套,开发商现在因此濒临倒闭。这个楼盘是新疆最大的别墅楼盘,原名是塞外江南,最初由自己公司的销售人员销售,目标锁定为疆内企业老板等高收入群体,卖了一年不行。然后,找了一家从厦门来的公司来代理,这家公司对楼盘时行了重新包装,并更名为“都市村庄”,目标定为都市金领一族,结果依然销不动,现在这家代理公司已经撤了。目前开发商已经招了几家策划公司和代理公司,结果是大家都对这个死盘没有兴趣。他们这两天找到我们,如果我们有意参加的话,可以进一步接洽。
曹野说:“给策划费吗?”
章兰说:“不给,只是在策划案通过后,我们可以全程服务,服务费每月结算一次。”
曹野说:“接这种盘子,有可能得不到钱还会丢了名声。”
虞总说:“是的,其实接一个好盘子,可以给你脸上贴金,接到不好的盘子,有可能声名扫地。”
章兰说:“开发商的服务费用给的很高。”
曹野说:“高费用就意味着诱饵。”
老王则说:“中医有句话:医生不治癣,一治治个大红脸。死盘就是城市里的癣。”
虞总说:“嗯,还是谨慎为好,寒水石,你什么意见?”
寒水石说:“我想先去看看楼盘再说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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